浏阳河堤桃花语

章锦

浏阳河堤的桃花变得颜色深沉，趋于老练了。七天前，它们还是嫩嫩的、浅浅的模样。

这段河堤在高铁站东边，沿线堤岸栽种了桃树，也栽了柳树、银杏树。春天一到，发言最积极的当数桃树。几滴春雨，几缕阳光，桃树就抢着吐新芽、冒尖尖。此时的桃树，憋着一股子劲，只待春风吹过，桃花便像迎风亮出的旗，猛然间盛开如海。

探春的脚步，是桃树的触角；轻快的声音，是桃花愉悦的语言。河边钓鱼的人，沉醉花海中常常忘记了归期。跑步的人们，脸红得像桃花一样。

桃花盛开是个积极的信号。浏阳河的水不再刺骨，变得温和亲肤，水位上涨，像阔大的手掌，渴望抚摸近在眼前的桃树。堤脚下的茅草一片青，给河道系上长长的围脖。也有长长的台阶穿过桃树，披上星星点点的桃花，手臂一样揽至河边。磨盘洲，是河中的绿岛，岛上的亭台廊道是一道风景，来这里露营的、野炊的、游泳的是另一道风景。

河水拍岸，磨盘洲上大桥横跨，把飞驰紧张和休闲观光的生活节奏，切换得轻松自如。在高铁站下车后，到浏阳河堤，漫步花前月下，感受九曲浏河转弯抹角的妙处，探寻磨盘洲从未被淹没的神秘，成全了天地间万事万物的一桩美事。节假日，如果天气好，浏阳河堤沿线停满了车，烧烤的香气、释怀的歌声，穿过树林弥漫空中，亲朋好友三三两两，既有烟火气又有诗意味。他们在收拾整理心情，准备重新出发。

虽是春天，有的树还是秃着头，倒是柳树，垂下千丝万缕的枝条，枝条上是细细的薄叶，隐隐约约地透着光。桃树，栽成一行行，长得一样高，桃花一齐上阵，格外显眼。河中是清清的水，水边是青青的草，堤腰是红红的花，浏阳河挥舞三色带，与春天对话，展示它风流激荡的性情。

桃花在前一阵活力四射，它们举着喇叭，在枝头像是要大喊大叫。可惜从绽放到浓墨重彩，时间太短，就像一部生活剧，从开始到高潮，来得又快又猛。现在，有的桃花在树上已经颓萎，有的花已经掉在地上，软软地贴着泥土。去年，它们也是这样的吧。美丽的邂逅，来得快去得急，它们可能习惯了。年年岁岁相似的桃花向大自然坦白，有些灿烂和浪漫，并不在于长久，而在于年复一年的坚持。

桃花清楚，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春天和花季，如果轮到自己开花，哪怕时间再短，也定要尽情地绽放，绝不要遮遮掩掩。不然，错过一次就是错过一辈子。

发现改李后主的旧词：“‘桃’花放了春红，太匆匆，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。胭脂泪，留人醉，几时重，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”也同样合适，只是李后主的词太悲伤，对于开在浏阳河堤上的桃花，我想，其实开花的意义更贵在坚持和绝不错过。